原子澈

Wie kann es möglich sein, gerechter Gott?

【摇滚莫扎特】【米flo】Littlest Things

感动QAQ

咏华:

※无料文公开


※米flo,完全虚构


※梗基本来自 @孢子梨 的【米Flo/资料整理Ⅱ】漫长的告别






1


Florent看着地下的吉他。他觉得自己称不上清醒,一种茫然不真实的不可置信。


然后他慢慢、慢慢地站起来,跪下去,把它捡到手里。琴箱摔裂了,琴颈也折断了,崩开的琴弦绕着凌乱不成样子。琴箱砸地的巨响、愤怒沉重的脚步声和门被摔上的巨响混在一块,在他脑子里吵闹地回荡着鸣响;他伸手去摸木头的断茬,一点一点地加力,有点疼,但是不会流血。


他的吉他连死亡的伤口都是钝的。像在保护他。


 


2


在那之前——


 


一小时前。


敲门声终于响起来的时候Mikele已经濒临疯掉的边缘了,困兽一样在屋子里转了几万圈。他冲过去,音乐家的敏感其实让他察觉了敲门声有点奇怪的虚浮,但紧迫到窒息的担忧让他没多做思考就一把拉开了门。


然后他就惊呆了。


门外是他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的Florent,但Florent的样子跟他过去五年里任何一天认识的都不一样。他脸上发红,满身都是酒气;早上出门时戴的围巾不见了,露出的衬衫领口发皱,外衣扣子上下扣错一位。他看见给他开门的Mikele,就冲Mikele笑了一下,嘴角很弯,却不是真的在笑,是故意作出来的开心。


“你……”


Florent扶着额头,挤过他的身边进屋。


Mikele完全懵了,他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的失踪的男友完好无损地回来了,然而他设想的几千种情况里没有一种跟现在相符。他深呼吸了一口门外的冷空气,关上门回身跟在Florent后面:“你发生什么了?你喝酒了?我担心了一晚上……”


Florent不答他的话,他把自己摔到客厅的沙发里,摊开靠在靠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Flo,”Mikele站在他面前,看他这个样子莫名地有点生气,“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Florent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他的头还仰在沙发靠背上,视野里只有一片白的天花板。他看不见Mikele,这让他能说出下面的话。


“Mikele,”他说,“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受够了。”Florent把头低下来,用手扶着;他喝了很多酒,他的头在疼,“我们分手吧。”


“……”Mikele觉得自己大概也不是很清醒了,一晚上高度紧张的担忧和两分钟之内的冲击足以搞混他的脑子,“你这个样子大半夜的回来,跟我说分手是因为你受够了?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错?!”


“对。你的错。”Florent头埋在手里,声音惊人地平稳。


“……Florent,”Florent听出Mikele的声音变低了,开始失去温度,“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你想清楚了,不要明天跟我辩解这是你喝多了的醉话。”


“……”Florent慢慢直起身体,靠回靠背上,直视对面的Mikele。


“是的,我想清楚了。”他说,“我想了很久了。分手吧。”


“……好。”


Mikele一转身回了房间。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用了不小的力气,他估计Florent在客厅一定都听见了。等他背起收拾好的旅行包,一时的冲动已经发泄了六七成;他觉得自己冷静了不少,还是应该先问问Florent究竟怎么回事。


然而当他回到客厅,看到的是Florent还在刚才的位置,摊开靠在沙发上,见他出来无谓地斜睨他。


他的怒火一下子又被他的目光点着了。Mikele不知怎地从那目光里读出一种厌恶,冷漠的鄙视。那让他变得一点都不像Florent,而像很久之前很多曾看轻他的人。


“Florent Mothe。”


他喊出他们两个人之间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之后就再没用过的对方全名。


然后Mikele抄起旁边放着的那把吉他,狠狠地摔在他面前,让它发出触目惊心的最后一声响。


之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3


在那之前——


 


四小时前。


Florent走进他看见的第一家酒吧。他几乎是急切地撞了进去。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一个人来过这种地方了。


酒吧里面有很多人。太多人。太多不认识的人离他太近,平常这无法让他放松,但今天这给他一种快感。Mikelangelo Loconte不是他世界里唯一全部的存在,还有那么多发热的躯体都触手可及。


他在吵闹混乱的人声和音乐声——如果那能被称为音乐的话——里挤到吧台前坐下,围巾摘下来扔在一旁:“给我酒。”他说。


那个男人是在第几杯酒的时候出现的,Florent不知道,他就(有点刻意地)没去数自己喝了多少杯。


在这之前Florent已经拒绝了三个邀请,男人的女人的。那个男人坐到他旁边,挥手招呼酒保:“下一杯我请。”


Florent看了他一眼。


男人耸肩:“想聊聊吗?”


 


那个男人真的很不错。脸能打到七分以上,衣着整齐,谈吐得体,意图明确但并不着急,总能让聊天进行下去,还顺便自然委婉地说明了自己身体健康——以及,没有香水。


这基本是你在这种地方能找到的最好的一夜情对象了。他跟那男人聊得很开心,虽然大概酒精在里面发挥了点作用;等到他向Florent逐渐凑近的时候,Florent就没有躲开。这是Mikele欠他的,他想,他准备好迎接这个了,陌生人的气息和吻,以及浅薄的爱意。


男人按着他的领口,贴近他的嘴唇。


 


突然音响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气氛荡然无存。


男人退了回去,没有半点尴尬,很轻松地笑了笑:“偏偏这时候音乐出问题。”


“这里的音乐每时每刻都是问题。”Florent也笑了笑。


“哇哦,”男人做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你是个音乐家!”


“算是吧。”


“那太美了。”男人说,“你会唱歌吗?弹琴?”


“是的,”Florent点头,“我会弹琴。我擅长的……”


吉他。Florent突然又想起了吉他。那把吉他。


“……你怎么了?”男人这次是真的惊讶地看着他突然发愣,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去趴到吧台上,“发生什么了?”


吉他。那把吉他。Mikele。


这一切的感觉还是不对。


“我没事。”Florent从吧台上爬起来,觉得自己喝下去的第一杯酒开始攻击他。他缓慢地站起来,穿上外套:“我只是得走了。抱歉。”


“什么?”


“抱歉。”Florent再一次这么说,留下了钱,和进来的时候一样,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4


在那之前——


 


六小时前。


Florent和Mikele在一个……派对,或者聚会,或者随便叫什么上。然而他一个人坐在边缘,抱着那把吉他,没人注意他,他也不想弹吉他给这些人听。


Florent本来并不会反感这种场合,他从来并不是一个很孤僻的人,熟悉的朋友甚至会形容他为“疯狂”。但今天,这里,不行——这又是一个“Mikele”的派对,主人和场地里最活跃的那些人都是Mikele的朋友。Florent缩在角落里的时候,Mikele正在场地中央和两三个人聊天,因为他们说的什么话大笑出声,搭着他们的肩膀喝一口酒。


Florent看着这一幕,这让他感觉一点也不好。他的男朋友扔下了他。


他告诉自己慢慢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是的,天,Mikele怎么有那么多朋友——经验让他知道,Mikele会想起他的。那个时候他就会来找他,察觉他的情绪并用温柔的声音问他是不是不高兴,Florent会小小地犹豫一下然后老实地承认;Mikele就会拉起他的手,走到刚才交谈的朋友那里,向所有人骄傲地介绍这是我的爱。Florent喜欢那个瞬间,虽然会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之后他们手牵手回家,那天剩下的时间里Mikele会补偿他无数个吻,或许再来一场温柔而享受的性——到了这一步Florent也不会有什么不满了,于是这个流程就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今天他本来是想做出一点改变的,他把那把吉他一起带了过来。但它没能带来什么改变,Florent还是坐在角落里,望着Mikele跟一群又一群的人聊天笑闹、拥抱搭肩、一个又一个的吻面礼,很偶尔才回给Florent一个微笑。


而且今天似乎时间格外长。他为什么还没有来找他?


 


又一个漂亮的男孩走到Mikele面前了。Florent看着他们。Mikele又露出惊喜的笑容,又给出在脸颊上的亲吻。


忽然男孩凑到Mikele的领口嗅了嗅——等一等,有点太近了——两个人说了两句什么,Mikele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香水瓶,向着男孩喷了两下,然后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这过分了。


没什么,只是朋友,不过是件小事。你信任Mikele,记得吗?Florent试图说服自己,然而很不幸地,他逐渐意识到这就是了,最后一根稻草——是的,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的,Florent用他全部的心和灵魂爱着Mikele;但是不,他无法再忍受了。


Florent扔下了那把吉他,走出了大门,依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走到外面,深呼吸一口冰冷浑浊的空气,关掉了手机。


他希望这一切结束。


 


5


在那之前——


 


一个月前。


“那是什么?”


“嗯?”Mikele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那个味道。”Florent斜靠在他身上,他们的沙发足够大。他抽了抽鼻子:“你换香水了?”


“嗯?噢,是的。”Mikele把注意力从电视节目上拉了出来,低头看他,“喜欢吗?”


“可今天我没见你喷香水啊?”


“这,”Mikele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往房间走去,“就是我喜欢它的原因之一了。”他很快拿着个黑色的瓶子回来,“留香不错,尤其是在毛衣上。”


Florent对于香水并没什么太大的热情,相比之下他对于Mikele居然这么干脆地扔下了温暖的沙发和温暖的他还更不满一点。他扁扁嘴接过香水瓶子,借着此刻昏暗温柔但不怎么适合阅读的光看了看,没忍住乐了出来。


“Mikele,”Florent忍不住乐,“这上面写着……for her。这是女香。”


“你在嘲笑我吗?我的英语还没差到那个地步。”


“好吧,好吧,”Florent把香水递还给他,“让它离我远点。”


Mikele接过香水:“Flo,站起来。”


“啊?”


“站起来,来,站起来。”Mikele向他做向上的手势,“来。”


“干什么?”Florent摸不着头脑,但条件反射地服从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Mikele扶着他的肩膀:“站好不要动。”


“为什么?……嘿!”


Florent很快就知道是为什么了,Mikele拿着那瓶香水迅速地绕着他转了一圈,在他全身上上下下一通猛喷。


“嘿!!我明天还要穿这件衣服去演出!”


“你提醒我了。”Mikele喷够了他,转身打开了那把吉他的琴盒,冲着可怜的吉他又是一通猛喷。


Florent觉得自己像是刚被从香水里捞上来一样,味道浓得让他想打喷嚏。他揉揉鼻子:“你这究竟是干什么……你给我喷的是香水吗,我怎么觉得像驱蚊水?”


“耐心点,亲爱的,它的美妙在后调。”Mikele拉上琴盒的拉链,转身面对他,“像我说的,它留香很久,足够留到明天。”


“所以?”


“很显然,一样的香水——这就能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呃,”Florent是不好意思了一下,他庆幸在这么暗的灯光下Mikele应该看不清,“这真的有必要?”


“当然,非常。”Mikele走过来吻他,吸吮他的嘴唇。


 


6


在那之前——


 


两年前。


Mikele的电话响了,就在他刚把卸妆水挤上化妆棉的时候。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腾出一只手接了电话,另一只手卸妆:“喂?”


“节目录完了?”


“刚结束,在卸妆。怎么?”


“呃,那我就长话短说——你是不是又把那把吉他拿走了?”


“出门的时候有点着急,一不小心拿混了。”


“认真的,Mikele?”电话那头的Florent对他的回答表示鄙视,“你真的还觉得我会信?”


“好吧,”Mikele放下化妆棉,“我出门的时候突然很想,就把它带上了。这是认真的。”


“那我就信你这个——既然这样,一起回家吗?我在你门外。”


 


他们一起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Mikele很喜欢的餐厅,虽然他还是抱怨了某几道菜不够正宗。吃完之后两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往家走。


他们都吃得有点撑,而且Mikele今天录了节目也有点累,精神一个比一个涣散,有那么十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吹过一阵风,一片落叶撞在Mikele的鼻子上。


Mikele一惊,看清了只是片树叶,也就走过去了。但这一下把他吓清醒了,他抬头看看旁边掉叶子的树,再看看另一边挂着围巾的Florent,笑了。


“怎么?”


“没什么。”


“Mikele。”


“只是觉得很神奇——感觉不久前我还在街上卖艺,无家可归;而现在我有了摇滚莫扎特,还有你。”Mikele望着他,用充满笑和爱的目光亲吻他。


“嗯……”Florent示意了一下自己背着的那把吉他,“想重温一下老日子?”


“不了。不是什么好日子。”


“但是我想。”


这条街上没什么人,不用担心引起围观。Florent站住了,把琴盒从肩膀上卸下来放到地上,然后把吉他抱出来,往墙边一站:“先生请留步,听听曲子吧。”


“……”Mikele有点震惊地看着他熟练的全套戏码。


Florent弹了起来,弹的是Tatoue-moi,指法流利到不假思索,自弹还自唱。其实这首歌并不是完全适合他,但他足够熟悉,仍然唱得无敌可爱。他对着Mikele唱将我纹在你的胸膛,好像周围掉叶子的树都要跟他一起蹦蹦跳跳;间奏时候他甚至给了Mikele一个wink,还是有点嘴歪眼斜。


“您觉得怎么样,先生?”一曲唱完,Florent抱着吉他问Mikele。


“吉他10分,唱8分,wink负2分。”Mikele说,这是完全严谨公正的评价。


“那我仍然有……呃,16分?我能因此得到什么呢?”


Mikele掏了掏衣兜,挑出里面面额最大的一张50欧元,弯腰放到Florent面前的琴盒里。


“……我就值50欧元?这可不足以把我带回家,先生。”


“还有呢。”Mikele直起腰,拉过Florent的领子,给了他一个吻——他总是知道Florent想要什么,因为那也正是他想要的。


“谢谢。”Mikele脸上满溢着笑容,“很美,我很开心。你让我感到很幸福。”


 


7


在那之前——


 


四年前。


巡演途中难得的休息日。Mikele敲响了Florent的房门。他的男二号,他的搭档,他的朋友。


“怎么?”Florent打开房门。都不用问,他知道这是Mikele。


“出去走走?”Mikele指指外面,“天气不错。”


“稍等,”Florent敞开房门,“我收拾一下东西。”


 


“……Flo。”


“嗯?”


“我觉得我还是想问——你收拾的东西就是它?”


“是的。”Florent跳了跳,把琴盒更舒服地背在身上。


“这可是我们难得的休息日,你确定你在台上还没弹够?”


“没有。”


“……好吧。”


他们在街道上边聊天边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因为某些原因,没人在乎目的地。这时候是春天,两边的树抽出新的嫩绿的芽,午后阳光正好,鸟儿都刻意温柔地唱得很好听。他们走着走着看到了一个小广场,Florent提议去喷泉边的长椅上坐坐。


“其实,”Florent坐在长椅上打开琴盒,把吉他抱在怀里,“主要原因是,我感到开心的时候就会想带着吉他。”


Mikele没坐,站在他对面:“你感到开心?”


“是的。今天是很美的一天。”


他拨了拨弦,无比自然地就按出了Vivre à en crever的前奏。这引来了Mikele的震惊:“你真的还没腻?”


“呃,”Florent撇撇嘴,“可能吧,也可能是有点腻了。那就……”


他手上的前奏没停,抢先唱出了莫扎特的台词,我们来到世上却不知将葬身何处。他抬头很期待地看着Mikele。


好吧,这好歹也算是有点新意了。萨列里的台词是什么来着?Mikele随他的愿跟着唱了下去,我们的哀伤恐惧不愿再提。


Florent向他满意地点点头,身体跟着音乐轻轻晃起来。Mikele把手插在裤兜里,脚上无意识地打着拍子。


春天的阳光和微风太温和美好,这首歌他们熟悉到觉得无聊但依然很美,死亡太遥远,广场上白羽毛的鸽子根本懒得理他们。所以他们唱得毫无悲伤和唏嘘,只是很轻快,好像这是一出圆满的喜剧结局。


愿我们的欢笑愚弄了死神与光阴。


最后一句,Mikele还是恍惚了一下。这句歌词他唱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遍,但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它时候的震颤。当时他拥抱了旁边的词作者,感谢你写出这样的词,感谢上帝让我能够站在舞台上对他唱出这句话。它是一句太骄傲的祈愿,太笃定的谶言,太恢弘令人为之流泪的墓志铭。哪怕一度因为提起太多次而忘记了它的意义,人生中也总会在某个时刻再次想起——在面对欢笑、死神或者光阴的时候。


Florent弹完了最后一个音,抱着吉他向他笑。


Mikele在这一刻看见欢笑,同时看见光阴。死神的温柔面孔散在远处白羽毛的鸽群里,模糊不清。


“Mikele?”


“你真的很喜欢这把吉他?”Mikele在裤兜里摸了摸,掏出一只红色马克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把这东西带在了身上,或许都是为了这注定的一刻。


“是。”


“我也很喜欢。”Mikele把马克笔的盖子拔掉,向他挥了挥,“可以吗?”


Florent挑挑眉毛,找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请吧,艺术家Mikelangelo。”


但他或许是太漫不经心了,以至于忘了尊重别人的感受;或者他是太紧张了,忘记了要保持怎样的距离。他没把那吉他向Mikele递出来,任何一个微小的角度都没有,还是紧紧地抱在怀里。Mikele只能在他面前蹲下伸出画笔,很努力才不会靠在他的腿上;Florent还非常关心Mikele把他的琴画成什么样子,一直低着头看,导致Mikele一不小心头顶就要撞上他的鼻子。


然而Mikele竟然接受了这样艰苦的工作环境,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好,完全没想起要抗议。他思考了很小的一会儿,就动笔画下星星——从五角星到星球,他挚爱的东西,它们恒久闪烁。他完成之后觉得很满意,端详了两下,把马克笔收了起来,一抬头。


Florent正在低头打量他的作品。突然之间,他们的鼻息都打在了对方脸上。


Mikele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了,因为他居然不想后退,他甚至不想移开视线。他看着Florent棕色的眼睛:“喜欢吗?”


另一件神奇的事情是,Florent很明显和他有同样想法。他也看着Mikele的眼睛:“我觉得不错,我喜欢。”


春天,音乐,纵情人生;欢笑,死神,光阴墓铭。如果他错过了这个,他就不是Mikele了。


他伸出手,揽住Florent的后脑,将他按向自己——这很容易,因为他们实在是离得太近了——吻上了他。Florent没有挣扎,他并不意外;不如说他早有预料,期待已久。


Mikele靠在他的腿上,Florent抱着一把吉他隔在中间,他们的第一次接吻姿势很诡异。但并不艰难,没有人能想到那有多舒适美妙。


当他们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的时候,Mikele摇晃着站起来,一屁股坐到Florent旁边:“Flo,我相信我们两个应该在一起。”


Florent抹了一把嘴:“以莫扎特的名义。我同意。”


“以莫扎特和萨列里的名义!”


“以吉他和音乐的名义。”


“以……够了,过来。”Mikele失去了耐心,一把把他拽过来,开始第二个情人间的吻。现在这个时候,情话都是浪费时间的废话。


以纵情人生的名义,爱与死。


 


8


在那之前——


 


五年前。


“Mikele……你还好吗?”一路的死寂沉默之后,踏进家门的时候,Florent终于犹豫着问了。


Mikele回头看了他一眼。“不,一点都不。”他说。


Florent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他就知道。


 


这一天对Mikele来说是艰难的一天。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还好,但很快他接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他发了好久的愣,久到让Florent开始担心:“你没事吧?”


Mikele看他一眼:“我不知道。”


晚上Florent就知道了他绝对有事。Mikele绝对是个够敬业的演员,然而今天他的演出明显不在状态。上半场他的表演少了很多活泼的精神劲儿,Je dors sur des roses带了哭腔听得人心疼,高音撕心裂肺;下半场最后他哭场了,Vivre à en crever高音走了调,看着萨列里扮相的Florent不愿意去握他的手,握住了又不愿放。


安可他都几乎没怎么动地方。等回到后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化妆间里没人敢问发生了什么,只能劝他赶快回去好好休息。但等他们走出剧院,又发生了意外——那里围着几个粉丝,这没什么,Mikele对她们露出了这天里罕见的笑容;但是有一位女性在得到了他的签名之后说了一段令人震惊的话。


“你今天的表演很差劲。”她直接地批评,“我知道你明明能做得更好,今天你让我很失望。我希望你知道你错了,否则我将不会再支持你。”


Mikele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迅速地消失了。他小声地对其他的粉丝说抱歉,拨开她们离开了。


“我替他感谢您的建议,如果您真的是为他着想的话。”Florent代替他回复那位女性,然后赶紧跟上他。


 


Florent看着Mikele顾不上梳洗,疲惫地进了自己的屋子。他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


Mikele动作缓慢地换衣服。Florent站在门口:“你想一个人待着……?”


Mikele的动作停住了,看着Florent。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就是看着他,直直的,眼睛里除了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有。


Florent明白了,他希望自己陪伴他。


……也可能理解错了,其实是他希望陪伴他。管他呢,Florent捏了捏鼻子:“你稍等一下,我陪你一会儿。”


Florent回到自己的房间,用最快的速度脱掉外套扔到一边,思考了两秒钟决定拿上吉他。他回到Mikele的房间,Mikele已经换好睡衣躺到床上了,面对着门的方向,眼睛紧紧闭着。


Florent轻手轻脚地绕到他背后、床的另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他知道Mikele不可能这么快睡着,或许这晚上都很难睡着……如果他不做点什么的话。


他扫了两个轻柔的和弦,想起一首歌。一首摇篮曲,再适合现在不过了。


他并不打算唱出来,人耳对人声太敏感,这不利于Mikele的睡眠。Florent只是用吉他弹奏着那重复的和缓旋律,望着Mikele黑暗中模糊的背影轮廓,心里默默地念着歌词。每一句都像他的心声。


You're still awake and I can feel the tears dryin' on your skin


你还醒着,我能感觉到眼泪在你的皮肤上干涸


And I wish that they were mine


并且我希望那些眼泪是我的


I touch your hand, I kiss your lips to make you feel I'm there


我碰触你的手,亲吻你的嘴唇让你感受到我在这里


Just to hold you through this night


为了让你度过这个夜晚


The weight of the world, this burden on your shoulders


整个世界的重量,在你肩膀上负担


Demons of the past, will they ever disappear?


过去的魔鬼是否永不会消失?


Memories of withered dreams, illusions torn and gone


枯萎的梦想的回忆,破碎消失的幻象


Remaining scars no one can see


留下的伤疤无人看见


I only wish to be the one you can rely on


我只希望成为你能依靠的那个人


Do you feel I care, care for all I have with you


你是否察觉我珍视,珍视我和你拥有的一切


When curtains fall and the lights begin to fade


当窗帘降下,灯火开始熄灭


There's only us and all masks are obsolete


这里只有我们,抛弃所有的假面


You're still awake and I can sense a smile upon your face


你还醒着,我能感觉到你脸上出现微笑


So glad to have you by my side


如此高兴能有你在身边


Close your eyes, sleep well tonight


闭上你的眼睛,今夜安眠


My love, feel safe tonight


我的爱,今夜平安


Florent相信自己应该真的没有唱出声。但当他默默地把整段旋律重复到第三遍,他确信Mikele真的微笑了起来。


吉他的弦音让夜晚变得更加安适静谧。Mikele身上一整天坚固的沉郁气息消解了,就像放下了屏障一样。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不再像聚光灯下耀眼的艺术家,而像任何一个渴求温暖和陪伴的孤独的人……而且这个人毫无保留地把这一面展示给他。


Florent自己也觉得有点困了。刚好他面前就有张床,双人床,Mikele的背后空出一个人的位置——他是不是该就这么躺下?


如果他就这么躺下会怎样?反正至少Mikele绝对不会赶他出去……这真的很有诱惑力,Florent真的很想就这样躺下在他身边,或许给他一个拥抱,或许进一步一个亲吻,或许……或许等到明天的阳光亮起来,他们就已经完全属于彼此了。那是他暗中期盼的。


不。最后Florent还是拒绝了。算了吧。Mikele刚度过艰难的一天,别再用更多的事情烦扰他,就让他好好休息。再等等,我们都明白的,不急这一时。再等等。


当他终于觉得Mikele真的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Mikele起得比平时稍微晚了半个小时。他洗漱之后挪到厨房,Florent在做早饭。


他把煎好的吐司、培根和鸡蛋拨一半到一个盘子里,用任何一天向Mikele问候早安的语气问候他:“睡得好吗?”


“嗯,好。”Mikele也用任何一天回答他的问候的语气回答他。


“那就……”


Florent的话被打断了,因为Mikele凑过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Florent完全傻掉了,僵硬了五秒才回头。然后他发现Mikele已经端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到餐桌上开吃了,好像什么特殊的事情都没发生过,那个亲吻不过是端盘子时候的一顺手。


Florent僵硬地转回来,把自己的一半早餐也拨到盘子里。他只能也反复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端着盘子坐到Mikele的对面吃饭。


当天晚上的演出,Mikele的状态好得像在燃烧着冷光。


 


9


在那之前——


 


五年前。


“我没想过能变成今天这样。”Mikele叹息一声。


第二天是休息日。忘了是谁的提议开的头,Mikele和Florent坐在沙发上就着酒聊天,已经干掉了好几瓶。话题随着酒精浓度的升高一直在换,从童年的家乡到见过的人、唱过的歌,最后还是回到了摇滚莫扎特。


“我不是不相信这个剧。”Mikele稍微有点醉了,话比平时多,“我当然相信,相信Dove,相信你,相信Solal、Maeva……也相信我自己。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太好了,不真实。Flo,那么多人,越来越多的人,他们喜欢这个剧,喜欢我们……然而就一年,一年之前,我在干什么?”


“嗯,”Florent放下酒杯,“我不知道一年前你在干什么,但我还记得当时试镜见到你的时候。”


“你记得。”


“是啊,当时我看你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就想快来个人告诉你厕所在哪……我倒是挺想自己告诉你,但是我也不知道啊。”


“天哪,”Mikele摇摇头,“你一定要这么可爱是不是?”


Florent大笑了几声:“下一件我知道的事情,我们就在剧组里了。”


Mikele皱皱眉:“怎么感觉中间跳过去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试镜。”Florent打了个响指,“我问没问过?你试镜唱的是什么?”


“呃……”Mikele犹豫了一下。


“想起来了,我问过——是叫Send in the clowns。”


“……对。”


“我是Grace Kelly。”Florent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拿了旁边的吉他,然后一屁股坐回来,“它是……差不多这样的。”


那是很可爱的一首歌。活泼骄傲又轻快,Mikele笑得差点呛到。他想象Florent试镜的时候和现在一样唱着这首歌,“我可以是谄媚的棕色,忧郁的蓝色,也可以是害羞的紫罗兰般的天空”……然后他们居然还选他演萨列里?老天!


“‘我可以是你喜欢的任何样子!’”Florent大笑着对他唱,“‘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喜欢我?滚出那扇门吧!’”


“我不想动。”Mikele喝了一口酒。


Florent笑着把目光放回吉他上,弹出间奏。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能满足,’”Florent唱,“‘其实你想要的只是其他所有人说你应当想要的。’”


Mikele的笑容稍微僵硬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喜欢我?滚出那扇门吧!’”Florent在结尾愉快地扫了几个花式的和弦,最后一巴掌拍在琴弦上。他抱着吉他问Mikele:“怎么样?”


“太棒了,非常精彩。”Mikele给他鼓掌,“真是一首好歌。”


“非常感谢。”Florent弯腰致谢,然后把吉他给他递过去,“下面该你了。”


Mikele极其艰难地咽下一口酒:“什么?”


“我唱了我的歌,该你唱你的了。”Florent保持着递出吉他的姿势。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提议。Mikele放下酒杯,瞪着那把吉他,觉得自己的酒一下子醒了:“不,我就算了……”


“这不公平!”但Florent很明显还被酒精控制着,他大叫,“我刚为你唱了歌,但你却拒绝为我唱!”


“它不适合……”


“这无关适不适合,我想听你试镜时候的歌。我想知道——我得知道这一切的开始是什么样子。”Florent非常坚持,“我要知道,是什么让我们走到这里……现在这样,你,我。”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Mikele想起Florent刚才唱了无数遍的歌词,突然很难拒绝他恳切的要求。我没有不喜欢你,所以……好吧。


Mikele叹了口气接过吉他,Florent发出一声欢呼。


“先说好,”Mikele背上背带试了试弦,“它真的不适合现在……我当时是想用它试镜萨列里的。一首悲伤的歌。”


“我知道。”Florent拿起酒杯退开一点,端正了一下坐姿,“我会保持安静。”


Mikele回想了一下调子和歌词,深吸了一口气。


“Isn't it bliss,don't you approve


真是天赐之福啊,你不觉得吗


One who keeps tearing around -one who can't move


一个暴乱发狂,一个僵硬不动


Where are the clowns - send in the clowns


小丑在哪里?叫小丑进场


 


Just when I stopped opening doors


就当我决定再不打开心门的时候


Finally knowing the one that I wanted -was yours


终于知道了我想要的人,就是你


Making my entrance again with my usual flair


再次以我的天赋打开入口


Sure of my lines -no one is there


当然我的剧情仍是——空无一人


 


Don't you love a farce;my fault I fear


你不爱看闹剧吧,恐怕是我的错


I thought that you'd want what I want -sorry my dear...


我以为你想要的东西会和我一样,抱歉,亲爱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Mikele突然想起Florent刚唱过的歌词。他停顿了一下,心里翻腾起一种浓烈的却无法说明的情感——这算什么?两句蠢歌词而已,世界上有几万首歌词里都有want这样的表达,只是个巧合。


然而在这里偏偏发生这样的巧合,他们在几乎不认识的时候分别唱的歌最终引他们至此,不由得让人去想它会不会是隔空喊话的预言。你想要的只是其他人说你想要的——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抱歉,亲爱的。


Mikele张了张嘴,试图唱下去:“But where are……the clowns……”他走调了,他的喉咙像被掐住了,像在哽咽。


“够了,”一直安静听着的Florent打断了他,“可以了,Mikele。谢谢。”


Mikele不知怎么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赶紧摘下背带,把吉他递还给Florent:“你知道,当时选角导演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Florent放下酒杯接过吉他,听他这么说乐了:“真的?”


“那个人是叫Bruno?我唱完之后他非常公式地对我说‘可以了,谢谢你,Mikelangelo,回去等我们的进一步通知吧’——感觉他对几千人都说了同样的话。”


“哇哦,你肯定觉得你完了。”Florent啧啧感叹。


“完全没错,我觉得我没希望了。”Mikele也笑了,“当时我就那么觉得,又一次失败。”


“说到选角导演,”Florent又提起了别的事情,“那你还记不记得……”


微妙的感伤被迅速翻了过去。今天他们在这里,这个事实本身已经足够令人感到幸福。


他们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10


    Dreams, Dreams


Of when we had just started things


Dreams of me and you


It seems, It seems


That I can't shake those memories


I wonder if you feel the same way too


                                ——Lily Allen《Littlest things》


 


——在那之后。


 


在他们头一次微妙地感受到未来的六年后;在彼此心知肚明地唱一首摇篮曲的六年后;在以爱与死的名义相互宣誓的五年后;在街边用Tatoue-moi抵抗萧瑟秋季的三年后;在Florent溺死在Mikele的香水里——他们分手的一年后。


Mikele接到摇滚莫扎特的韩国巡演邀请,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个剧、这个角色对他的意义太重大,时隔五年,他义无反顾地想要重温那场旧日幻梦。


一口答应了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谁演萨列里?”


“Florent Mothe先生不能来,我们邀请了Laurent Ban先生,还有Sebastien Agius先生。”工作人员回答他,“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优秀音乐剧演员。”


Mikele才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他艰难地挂了电话。他要一个人去世界的另一端,面对陌生的国家、陌生的舞台和陌生的萨列里。


空气中横亘着一个巨大的物是人非。它并不是才砸下来的,它早就在那里了,它一直都在那里,只是Mikele迟迟不愿意发现它;当他终于看见它的时候,他一瞬间就要窒息了。


我做了什么,他抱着头想,我该做点什么?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今天亚瑟王传奇的演出结束,Florent在化妆间里收拾东西,跟离开的人们互道晚安。他今天心情不错,随口哼着Si je te promets。


“Flo,”旁边刷着手机的Yamin招呼他,“你过来看看。”


“怎么了,又是他们韩巡?”Florent凑过去。他因为亚瑟王传奇而没有参加摇滚莫扎特的韩国巡演,自己又不太用社交媒体;但他还是关心这个剧的,Yamin看到什么新消息会告诉他一声。


“这是你那把吉他吧,”Yamin把手机屏幕亮给他,“你又给Mikele带走了?”


“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Florent没有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探头仔细一看,屏幕上一张照片,Mikele和那位新任萨列里Laurent Ban并排对着镜头笑,他的手里抱着一把吉他。


——那把吉他。


Florent的心脏静止了半秒钟。


 


Florent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Yamin解释自己真的不需要急救,之后又是怎么回到家的。当他反手关上门,面对发生过太多事情的客厅,他的眼前全是那把吉他,只有那把吉他。


那不是那把吉他,不可能是那把吉他。Yamin不知道,但Florent知道——全世界也只有Florent和Mikele知道,那件他们两个曾经都无比珍爱的乐器已经死了,残骸还在Florent的衣柜里。他打开衣柜,从最底层拖出一个纸盒子,打开,它在那里。


Florent颤抖着打开手机,把照片上的吉他和眼前的尸体来回对比。他对比每一个细节,琴箱的形状,琴码的形状,琴头的形状……对比到最后他终于确信——其实他根本不用对比早就确信——它们一模一样。只除了照片上的吉他很新,上面还没有什么磕碰的划痕,也没有画着红色马克笔的星星。


Florent背靠着衣柜,慢慢滑坐在地上。他不懂了,他的心久违地再次疼痛起来——这是什么意思?Mikele是想要什么?为什么一年多的时间里在同一座城市完全断绝来往,现在中间隔着大半个地球他做出这样的事?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他苦苦思考着,然而思维只能在问题间打转,没法得出任何一个答案。说到底这本来就不是让他回答的问题,他看向自己的手机,有一个很直接的解决办法。


此时是巴黎的午夜十二点。


首尔的早上八点,Mikele看到手机上出现熟悉的号码,接起来的时候竟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Flo?”


“……Mikele。”Florent回答,“呃……我看到你的那把吉他了。”


电话对面Mikele轻轻笑了一声,意思好像是“我就知道”:“眼熟吗,你等一下。”


Florent听到手机被放到桌面上的声音,然后是什么琴盒椅子的声音响了一通;最后Mikele按了免提,一段吉他的和弦传过来:“你想见的是它吗?”


“是。它可真……眼熟。”


“说得对。”Mikele承认。


然后Florent就听见一段再熟悉不过的旋律响起。Vivre à en crever。Mikele紧跟着就唱了,我们来到世上却不知将葬身何处。


他还正在巡演呢,他倒是不嫌腻了。那就这样吧,Florent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他跟着唱了下去,唱萨列里,像五年前一样,我们的哀伤恐惧不愿再提。


隔着五年,隔着半个地球、一整个欧亚大陆,隔着午夜的黑暗和早晨的阳光。他们合唱纵情人生,再一次。同样的吉他,这一次Mikele拿着。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Mikele按住琴弦:“怎么样?”


“……你第十八小节弹错了。”Florent说,“还有第三十二小节和四十四小节。”


Mikele忍不住失笑:“是啊,我哪有你弹得好……从来都是你弹得好。”


“……”


“……我只是想告诉你,”Mikele声音低下去,“我真的怀念。我还都记得。


“这几年过来,我承认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但是我们还一样。Flo,我们之间有一些问题,但是我相信我们能解决的。


“Flo,我不知道是你忘记了,还是我忘记了,还是我们两个都忽视了……关于我有多爱你。”


Mikele不再说话,Florent听着他的呼吸声像压抑着什么似的越来越重。他该说什么?为了Mikele,为了他自己,他该说什么?他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


他们之间剩下沉默,长久得像一场舞台上离别的结局。


最后Florent妥协了。再一次,向Mikele,向每个人生来血管中流淌着的对爱的渴望。他抬起头,放弃地靠到衣柜上,看着窗外的夜空:“……那等你把那把吉他带回来,我俩再一起唱。我来弹。”


Mikele笑了,终于这一次是真正开心的笑:“不行,它现在是我的琴。不给你弹。”


Florent:“……?????”


“……但是我会回去的。”Mikele轻轻地说,“你会等我吗?”


“……好。”Florent也露出一个微笑,“好的。我等你。”


 


11


在这一切的更早之前。


有那么一天,他们一起在一个乐器店里唱歌;唱的不是Vivre à en crever,也不是Tatoue-moi,更不是Grace Kelly或者Send in the clowns……他们唱的是Bim Bam Boum。这首歌改成男声版颇有点喜剧效果,Mikele蹦蹦跶跶地演着莫扎特跟听众姑娘们互动,Florent在他背后抱着那把吉他安静地低头伴奏。


然后在某一个时刻,Florent Mothe突然抬头,望着面前的背影,小小声地跟唱了一句mon coeur sur sur。


而Mikelangelo Loconte刚好就在那一刻笑着回过头。


 ————FIN————




Freetalk:


大家好,这里是咏华w


这(居然)是我第一篇正经的米flo,当时听梨讲了这个贯穿七年的吉他梗(详情见LOFTER@孢子梨)之后,就脑洞不可自制,决心以此来作为一切的开端,来第一次认真地描绘我心里的米flo。


……这是十月的事情,然后因为考研一直拖到圣诞节才开始写,2号首演当天才完稿。本来这篇文是以各种事实梗为基础展开脑洞,大概是那么10%的事实和90%的虚构,然而……中间发生了一件事,就是12月30日的见面会……我就眼睁睁看着官方从我身边呼啸超车,活生生抢了我的一堆梗,包括flo唱纹我和……flo拿着那把吉他(没错就是那把吉他!)再次合唱活到爆……我两个月之前就构思好好的米老师说“我的吉他不给你”,被打脸打到肿,简直是昧着良心闭着眼睛心一横才写下去……首场安可flo拿的还是那把吉他(所以这把吉他究竟是谁的?!),然后就在1月3日我写下这个freetalk的几个小时前,微博上有姑娘说怀疑flo的香水也是for her……???我……?????


这篇文从构思到完稿两个多月,中间米flo的糖一发再发越来越real,尤其是见面会太炸裂,导致我这篇文前后两半里对他们的模式和人设理解有那么点微妙的不同(笑),最后出来的结果也并不像我本来以为的那么……深沉,而更像是甜饼串烧。但是也没办法了,这就是我现在心里的米flo!什么虐,什么忽视,什么分道扬镳,不存在的。米老师天下第一flo吹无误了。


这篇里我个人最喜欢的一段是告白那里的对话——现在他们就给我这样的感觉,我们天造地设,而且我们知道;以全世界的名义,我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We are made for each other and we know it!


最后,感谢梨w再一次,没有她的梗就不可能有这篇文,没有她在排版送印上的帮助更不可能有这个无料本。感谢她,爱她w


希望各位喜欢这篇文,下次再见w




网络版后记:


在我送印至今十几天里官方又花式打我脸……干脆把用到的梗及现状详细整理如下(按文中出现顺序)


1.摔琴。完全虚构,原因是我试图脑补为什么米老师买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新琴、之前那把又哪里去了。


2.派对场景。早年的视频里经常是这样的,米老师在前面对镜头对别人说话,而flo就总是缩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他;但在最新的采访视频里,这个模式已经完全变掉了,官方打脸×1


3.米老师的香水for her。17年9月gala见面会亲口说的,当时的化妆间照片里也看得到,100ml黑瓶;后来有姑娘说合影的时候flo身上味道也很像,我:……


4.嘴歪眼斜的wink。出自17年八月米flo双人con见面会


5.关于这把吉他为什么混用了那么多次那么多年的脑补解释:真·定情信物。画星星的场景出自一张flo在米的吉他上签名的照片(梨的整理贴里有),米老师抱着吉他不递出来,flo给他签名就离得特别近(特别适合搂过来亲一口)


6.米老师住在flo家。早就有说,前几天采访flo亲口再次实锤。摇篮曲是Xandria的Lullaby(点我),中文歌词是我自己翻译的。跟他们没关系但就是歌词……神一样适合。


7.试镜曲。推荐网易云的这个版本的send in the clowns(点我),歌词也出自这里。这版本极苍凉,米老师拿这首试镜萨,不管是想想后来的米flo,还是想想萨列里,都……暴风哭泣


8.试镜场景,最新采访被官方打脸×2,flo说是当时试镜完就觉得米老师不错,还拉他来一起合唱……但是flo之前八月双人con见面会说过两个人初见是试镜的走廊,所以是……走廊里见面之后,试镜唱完把米老师喊进来,一见面“又是你”么……我的天这也太……同人,太宿命了吧……


9.新吉他基本确定是米的,我脑补了个“这次不给你”,结果12.30见面会我就眼睁睁看着flo抱着那把吉他俩人坐下特别日常地合唱活到爆…………………………官方打脸×3,要我干什么,还要我干什么


10.这个10年的视频(点我),两个人在一个乐器店(?)一样的地方唱冰棒。flo一直低头伴奏突然抬头看着米老师唱了一句我心低语……我死亡


文中没有严格遵守各个梗的时间线。大致是文章12345部分在15年左右(两个人同框最少的时候),6在13年(各种上节目),7在11年(二巡),89在09-10年(一巡同居期间),10在16年(韩巡)


在今天这个米扎flo萨最后一场法扎的日子……在他们唱完之前放出来。等结束了大概我是真没法往外放了吧……希望能给大家一点点慰藉w


我相信他们永远重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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